天心善乐寺建筑在
武夷山一处清幽的山坳里。显然,这个处所不是专门的
旅游场所,而是佛家后辈的清修之地,是以没有北方寺院金砖红墙的气派
,也没有南方寺院飞檐雕梁的细腻,整个寺院全数由木檩青砖搭建,
简单而简单,几乎没有色彩,这使得我第一眼看到它就不禁暗暗的喝
彩——只有这种处所,才能悟出佛之真谛。
寺院占地不年夜,却严酷按照迦蓝七堂的规格建筑。因年月久远并一惯连结着古朴之风,故而衡宇之上的砖瓦缝里生着几许杂草,在风中渐渐摆动;殿内墙皮班驳,又常年被喷香火和烛熏烤,本不白的四壁加倍青黑。年夜殿之内光线暗淡,守殿的僧人也尽管在供桌之后看自己的经书。泥胎塑漆的佛像却在暗淡的光线中拈花一笑,颇生禅意。这里的喷香火不算兴旺,而寺院的僧人们又执意让喷香客用寺里供桌上筹备好的檀喷香,只凭自己的造化往好事箱中随意捐助。到访的旅客更是稀少,而且多是掷之不屑。
我偶到此地却如抵家一般顿生亲热之感。仔细心细看遍了所有处所,甚至穿过狭小的通道走到了后面僧人的居所。寺院因山势而建,后院的地势要超出跨越前殿,毗连它们的是踩上去颤颤巍巍、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楼梯。先见的是僧人们的斋堂,里面整整洁齐的摆着方桌、条椅和碗筷。旁边是一间储物室,堆放了一些筹备修葺年夜殿的圆木,几个年青的僧人正在忙着按尺寸锯木。再往后就是睡房了,一张窄木床、一张木桌,上面摞着几本经书,再无他物,真是应了佛家的“空”字。
从曲盘坎坷的楼梯上下来,我倏忽发现后院的侧面有一扇小门,转出去一看,竟然别有洞天。渐渐的山坡上种着几尾苍竹,虽是在冬天,也是翠生生的。再后面是一株桃树,和北方果园里的桃树分歧,长得高,且枝叉伸得很长,最令人诧异的是,在这个季节,这棵树上竟开满了花。粉红色的花开得很辉煌,又因为开在梵刹旁而带有几分高深莫测。一阵风吹过,片片花瓣飘落,又在风中飘动,迟迟不愿着地,想必柳宗元在桃花源所见的“落英缤纷”也就如斯了吧。站在这里,可以听见风声在山坳中迂回之后逐步远去的声音,我似乎感受这空谷的风声中竟带有飘渺的颂经声。久久鹄立便觉六根清净,全身都倦怠起来,怎么也挪不动脚步,心里如同被浣洗了一般,站在那儿那里的已然是个空壳子,魂灵已经跟着风声漫游在了仙人世界。
回到前殿,看到同业的游伴都在摇签,把一个装满了木签的旧竹筒拿在手里摇啊摇,就会跳出一枝,即是自己的命签,可以拿去让坐在门口的住持讲解。我也快快当当的跪在地上,煞有其事的摇起来,“哗”的一下,所有的木签都自己跳了出来,自己吓了一跳不说,等着摇签的人都对我横眉而视。只好讪讪离去。
旅游团队快要分开的时辰,看见伴侣不知从哪儿仓皇跑来,忙告诉他去看那株桃树,并指了然具体位置。过了良久不见他回来,我只好跟着团队慢慢往山下走,边走边等。又过了斯须,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我们,埋怨说看到了树,却没见有花。我觉得他走错了处所,一边说这么小的寺院也找不到,真是遗憾,一边不觉写意的回头一指,谁曾想那株树就站在那儿那里,在阳光下开着金属色的花。我忙唤伴侣看,伴侣却仍说不见。离寺院越来越远了,而我几回回头,却都可清楚地见它。
我倏忽年夜白,原本那些花并没有开在山坡的树上,而是开在佛祖的指间,开在我的心里。